1990年春天,华北机械厂的技术科里,程志远正在蔡淑英的办公桌前站着,手心里的汗水几乎把那张请假条给捂湿了。
办公室里的挂钟滴答声格外清晰,每一秒都像是在审判台上的等待。
蔡淑英抬起头,四十三岁的她眉目如画,只是眼神里有种说不出的锐利。她的手指轻敲着桌面,节奏缓慢而有力,就像是在叩问程志远的心脏。
"相亲?"她的声音轻得像羽毛,却重得像石头,"二十八岁的大小伙子,还要我这个领导给你批假去相亲?"
程志远喉结滚动,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。
蔡淑英站起身,绕过办公桌慢慢走到他面前。她穿着一件藏青色的列宁装,腰身收得很紧,勾勒出成熟女人的曲线。阳光透过百叶窗洒在她脸上,明暗交替间,那双眼睛像是会说话。
"程志远,你看着我。"她的声音里有种奇怪的颤音,"你敢去试试——"
她停顿了一秒,目光直视着他的眼睛,嘴角微微上扬。
"我不漂亮吗?"
这句话像一道雷,劈在程志远的心上。他感觉到自己的世界在这一刻发生了微妙的倾斜,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悄然改变。
窗外的槐花正开得正盛,风一吹,花瓣飘进办公室里,落在了那张皱巴巴的请假条上。
01
程志远是在1988年分配到华北机械厂的,那年他刚从北京理工大学毕业,意气风发地以为自己会在技术岗位上大展身手。
可现实总是比理想骨感得多。
厂里的技术科主任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,成天只知道喝茶看报,真正管事的是副主任蔡淑英。她是厂长的外甥女,据说早年也是大学生,后来因为家庭变故才留在了这个小县城。
程志远第一次见到蔡淑英时,她正在车间里检查生产线。她穿着一件白色的工装,长发束成马尾,在机器轰鸣声中指挥着工人们调试设备。
"新来的?"她注意到了站在门口的程志远,走过来打量着他。
"是,我叫程志远,北京理工大学机械系毕业。"他规规矩矩地介绍着自己。
蔡淑英点点头,眼神里闪过一丝什么,"北京的大学生,了不起。跟我来吧,先熟悉一下环境。"
那天下午,蔡淑英带着程志远走遍了整个厂区。她讲解得很详细,从生产工艺到设备维护,从质量控制到安全规范,每一个细节都不放过。
"这里不比北京,条件艰苦,你要有心理准备。"她站在厂房门口,夕阳西下,她的侧脸在光影中显得特别好看。
程志远点点头,"我不怕吃苦。"
蔡淑英笑了,那笑容里有种说不出的复杂,"年轻人,有志气是好事。但是志气这东西,有时候会害了人。"
程志远当时不明白她这句话的意思,直到后来,他才慢慢体会到其中的深意。
工作上,蔡淑英对程志远要求很严。每一个技术方案都要反复修改,每一个数据都要仔细核实。有时候为了一个小小的参数,她能让程志远返工三四次。
"做技术的,容不得半点马虎。"这是她的口头禅。
程志远虽然累,但心里是服气的。蔡淑英的专业能力确实很强,很多连他这个科班出身的人都想不到的问题,她都能一眼看出来。
可是生活上,蔡淑英对程志远的关心却有些过分了。
他感冒了,她会买药送到宿舍;他加班到很晚,她会留下来陪他;他心情不好,她会找各种理由请他吃饭。
"领导对我真好。"程志远跟同事们说起这事时,大家都投来羡慕的眼神。
但只有程志远自己知道,这种好让他感到压抑。
每次蔡淑英看着他的时候,那眼神里都有种说不出的东西,像是期待,又像是渴望。她总是找机会跟他单独相处,话题也总是从工作聊到生活,从生活聊到感情。
"志远,你有女朋友吗?"这是她问得最多的问题。
程志远总是摇头,"还没有合适的。"
蔡淑英就会露出一种奇怪的表情,像是松了口气,又像是在思考什么。
时间就这样过了一年多,程志远在厂里的生活越来越规律,也越来越封闭。他的社交圈子就是那几个同事,除了工作就是看书,日子过得平淡如水。
直到今年春天,他妈妈从老家来信,说给他介绍了一个对象。
"是县城小学的老师,人长得不错,性格也温和。五一假期你回来见见吧。"
程志远看着信,心里突然涌起一阵莫名的冲动。他想起了大学时代的恋情,想起了那些关于爱情的美好想象。
二十八岁的男人,也该考虑终身大事了。
于是就有了今天这一幕。
02
这句话在程志远心里回荡了整整一夜。
他躺在宿舍的单人床上,盯着天花板上的水渍,脑子里全是蔡淑英那时候的表情。那种眼神,那种语气,还有她说话时微微颤抖的声音。
她是什么意思?
程志远翻了个身,看着窗外的月亮。夜风吹过,窗帘轻轻摆动,投下摇曳的影子。
第二天上班,程志远发现蔡淑英的态度有些不对。她还是和平时一样检查他的工作,但是眼神里少了什么,多了什么。
"这个数据有问题,重新算。"她把一份报告摔在程志远面前,声音比平时冷了几分。
程志远拿起报告看了看,"领导,这个数据没问题啊,我算了三遍了。"
"我说有问题就有问题。"蔡淑英头也不抬,"重新算。"
程志远愣了愣,"是。"
接下来的几天,蔡淑英一直在找程志远的麻烦。报告不行,方案不行,连他画的图纸都不行。平时十分钟能解决的事情,现在要折腾半天。
同事们都看出了问题,"志远,你是不是得罪蔡主任了?"
程志远苦笑,"我也不知道。"
他确实不知道。蔡淑英的态度变化让他摸不着头脑,但他隐隐约约感觉到,这一切都跟那天的请假有关。
又过了几天,技术科来了个新人,是个二十四岁的小姑娘,叫郑雅琴,刚从技校毕业。
蔡淑英对郑雅琴的态度出奇的好。她亲自教她画图,手把手地教她操作设备,还时不时地请她吃饭。
"雅琴这孩子不错,踏实肯干。"蔡淑英在科室会议上夸奖郑雅琴,"不像有些人,心思不在工作上。"
她说这话的时候,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程志远。
程志远心里很不是滋味。他觉得自己被针对了,但又说不出具体的原因。
这天中午,程志远在食堂吃饭,郑雅琴端着饭盒坐在他对面。
"程工,你最近怎么了?看起来心情不好。"郑雅琴关心地问。
程志远抬头看了看她,这个小姑娘眼神很清澈,脸上还带着学生气。
"没什么,工作上的事。"
"是不是蔡主任为难你了?"郑雅琴压低了声音,"我看她最近对你态度不太好。"
程志远停下筷子,"你也看出来了?"
郑雅琴点点头,"她对我说过,说你这个人不踏实,总想着外面的花花世界。"
程志远心里一沉,"她这么说我?"
"程工,你是不是真的要去相亲?"郑雅琴好奇地问。
程志远愣了愣,"你怎么知道?"
"蔡主任说的。她说你请假要去相亲,心思不在工作上。"
程志远突然明白了什么。他放下筷子,看着郑雅琴,"她还说什么了?"
郑雅琴犹豫了一下,"她说,像你这样的人,不配找到好女人。"
这句话像一根针,扎进程志远的心里。他感觉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屈辱感。
饭吃不下去了,程志远起身就走。
郑雅琴在后面喊他,"程工,你别介意,蔡主任可能是心情不好。"
程志远没有回头。他走出食堂,迎面碰上了蔡淑英。
她正和几个女同事有说有笑地走过来,看到程志远,脸上的笑容立刻收敛了。
"程志远。"她叫住他。
程志远停下脚步,"蔡主任。"
"下午有个技术会议,你准备一下发言稿。"蔡淑英的语气很平静,但眼神里有种说不出的东西。
"好的。"程志远点点头,想要离开。
"等等。"蔡淑英又叫住他,"你那个相亲的事,考虑得怎么样了?"
程志远看着她,心里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。
"我还没决定。"
蔡淑英的嘴角微微上扬,"聪明。有些事,不是你想做就能做的。"
她说完这话,带着其他同事走进了食堂。
程志远站在原地,看着她的背影,心里五味杂陈。他突然意识到,自己可能陷入了一个他从未想过的境地。
03
程志远决定主动找蔡淑英谈一谈。
这天下午,他在蔡淑英的办公室门口站了十分钟,鼓起勇气敲了门。
"进来。"
蔡淑英正在看文件,头也不抬。办公室里很安静,只有笔尖在纸上滑动的声音。
程志远走到她的办公桌前,"蔡主任,我想跟您谈谈。"
蔡淑英放下笔,抬头看着他,"谈什么?"
程志远深吸了一口气,"关于我的工作,还有我的请假。"
蔡淑英靠在椅背上,手指轻敲着桌面,"说吧。"
"我觉得您最近对我有些误解。"程志远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,"我的工作态度一直很认真,从来没有因为私事影响工作。"
蔡淑英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,"你觉得我误解了你?"
"是的。"程志远迎着她的目光,"我请假去相亲,这是我的私事,不应该影响到工作关系。"
蔡淑英突然笑了,那笑容里有种说不出的苦涩,"私事?程志远,你真的觉得这只是私事吗?"
程志远不明白她的意思,"当然是私事。"
蔡淑英站起身,走到窗边,背对着程志远。夕阳西下,她的身影在光影中显得有些孤独。
"程志远,你知道我今年多大了吗?"
程志远愣了愣,"四十三。"
"四十三岁的女人,还是个未婚的女人。"蔡淑英的声音很轻,"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?"
程志远感觉到一种不安,"蔡主任,您..."
"我十九岁考上大学,二十三岁毕业分配到这里。"蔡淑英转过身,目光直视着程志远,"二十年了,我在这个小县城待了二十年。"
她的眼神里有种程志远从未见过的脆弱。
"我也想过要离开,去大城市发展。但是家里出了事,我不能走。我也想过要结婚生子,但是这里的男人,要么看不上我,要么我看不上他们。"
程志远想说什么,但被她的眼神制止了。
"直到你来了。"蔡淑英的声音开始颤抖,"一个二十六岁的大学生,年轻,有才华,有理想。我看着你,就像看到了二十年前的自己。"
程志远心里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。他开始明白蔡淑英的心思,但这种明白让他更加不安。
"蔡主任,我..."
"你想去相亲,想要找一个合适的女人结婚生子。这很正常,也很好。"蔡淑英的声音变得平静,"但是我不想让你走。"
她走到程志远面前,距离很近,近到他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。
"程志远,你有没有想过,其实你不用去外面找。"
程志远的心跳加速了,"您的意思是..."
"我的意思是,我不比那些小姑娘差。我有阅历,有能力,能在事业上帮助你。"蔡淑英的眼神里有种说不出的渴望,"我们可以一起工作,一起生活。"
程志远后退了一步,"蔡主任,您这是..."
"我知道你在想什么。"蔡淑英的声音有些急切,"你觉得我比你大十五岁,你觉得我是你的领导,你觉得这样不合适。"
程志远确实是这么想的。他尊重蔡淑英,甚至有些感激她的照顾,但是爱情...他从来没有往这方面想过。
"但是志远,年龄不是问题,地位也不是问题。"蔡淑英的声音变得温柔,"我们可以慢慢来,慢慢培养感情。"
程志远看着她,心里五味杂陈。他看得出蔡淑英的真诚,也理解她的孤独。但是他不能接受这样的感情,不能接受这样的关系。
"蔡主任,我很感谢您的看重,但是..."
"但是你还是要去相亲。"蔡淑英的声音突然变冷,"你还是要去见那个小学老师。"
程志远点点头,"是的。"
蔡淑英的脸色变得苍白,她回到办公桌前,重新坐下。
"好,很好。"她拿起笔,假装看文件,"那你就去吧。"
程志远感觉到一种不祥的预感,"蔡主任..."
"出去吧。"蔡淑英头也不抬,"我还有工作要做。"
程志远想说什么,但最终还是选择了离开。
他走出办公室,轻轻关上门。透过玻璃,他看到蔡淑英放下了笔,用手捂住了脸。
04
程志远没有想到,蔡淑英会来真的。
第二天上班,他就收到了一纸调令——调到车间做技术员,不再隶属于技术科。
调令是厂长签的,理由是"工作需要,加强一线技术力量"。
程志远拿着调令,心里涌起一阵愤怒。他知道这是蔡淑英的手笔,虽然她没有直接出面,但厂长是她的舅舅,这种事情她一句话就能搞定。
车间的工作环境比技术科差得多。机器轰鸣,灰尘飞扬,夏天闷热,冬天冰冷。程志远从一个坐办公室的技术员,变成了一个在车间里指导工人的现场技术员。
但这还不是最难受的。最难受的是,他发现自己陷入了一个无形的孤立之中。
同事们对他的态度变了。以前大家会跟他一起吃饭聊天,现在都是客客气气的点头打招呼。他提出的技术建议,工人们也不像以前那样认真听取。
程志远知道,这一切都是因为蔡淑英在背后说了什么。
"程工,你是不是得罪了蔡主任?"车间主任董建平私下里问他。
程志远苦笑,"算是吧。"
董建平摇摇头,"兄弟,我劝你还是去道个歉。蔡主任在厂里说话很管用,你这样跟她对着干,没有好结果。"
程志远沉默了。他知道董建平说得对,但是他不想低头。他觉得自己没有做错什么,凭什么要道歉?
这种僵持状态持续了半个月。
五一假期马上就要到了,程志远还是想回家相亲。他重新写了请假条,这次直接交给了车间主任。
董建平看了看请假条,为难地说:"程工,这事我做不了主,还是得蔡主任批。"
程志远的心沉了下去。他明白,这是蔡淑英给他设置的死局。
当天下午,程志远又来到了蔡淑英的办公室。
她正在和几个技术员讨论问题,看到程志远进来,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表情。
"你们先出去,我和程志远谈谈。"
技术员们离开后,办公室里只剩下了程志远和蔡淑英。
"又是请假条?"蔡淑英看着程志远手里的纸,声音很平静。
蔡淑英接过请假条,看都没看就撕成了碎片。
"我说过,你敢去试试。"她站起身,走到程志远面前,"现在你还想试试吗?"
程志远看着地上的纸片,心里涌起一阵愤怒,"蔡主任,您这样做是不是太过分了?"
"过分?"蔡淑英的声音突然提高,"我对你好不好?我帮你不帮你?我栽培你不栽培你?"
程志远被她的情绪感染,也提高了声音,"您帮我,我感谢您。但是这不意味着我就要按您的想法去生活。"
"不按我的想法?"蔡淑英的眼神变得锐利,"那你想按谁的想法?按那个小学老师的想法?"
程志远意识到她调查过自己的相亲对象,心里更加愤怒,"这是我的私事。"
"私事?"蔡淑英突然笑了,那笑容里有种说不出的疯狂,"程志远,你真的以为这是私事吗?"
她走到办公桌前,拉开抽屉,拿出一个文件夹。
"你看看这个。"
程志远接过文件夹,打开一看,里面是他的所有资料。从入厂登记表到年度考核,从工作记录到生活表现,甚至还有他在宿舍里的一些私人物品的照片。
"这些是什么?"程志远的声音有些颤抖。
"这是我两年来收集的关于你的所有信息。"蔡淑英的声音很平静,但眼神里有种说不出的偏执,"你的每一天,每一个小时,我都在关注。"
程志远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。他看着蔡淑英,仿佛第一次认识她。
"您这样做是违法的。"
"违法?"蔡淑英又笑了,"程志远,你太天真了。在这个厂里,在这个县城里,我就是法。"
她走到程志远面前,伸手抚摸他的脸颊。
"志远,你还是不明白。我不是在求你,我是在通知你。"
程志远躲开她的手,"您这是强迫。"
"对,我就是在强迫你。"蔡淑英的声音变得温柔,但这种温柔让程志远感到更加恐惧,"因为我爱你,所以我不会让你离开。"
程志远后退了几步,"这不是爱,这是占有。"
"占有又怎样?"蔡淑英的眼神突然变得疯狂,"程志远,你听清楚了。你要么接受我,要么就永远别想离开这里。"
05
程志远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处境。
他不是在一个正常的工作环境里,而是在一个精心设计的牢笼中。
接下来的几天,程志远仔细观察着周围的一切。他发现,蔡淑英的影响力比他想象的要大得多。
她不仅是技术科的副主任,更是厂长的外甥女,厂工会的副主席,还是县里的政协委员。她的关系网覆盖了整个县城,从政府机关到企事业单位,从学校医院到商店饭馆。
程志远想要调出华北机械厂,但是他的档案被锁在了人事科。他想要找厂长申诉,但是厂长总是有事推脱。他想要向上级举报,但是举报信都石沉大海。
他就像一只被困在网中的鸟,越挣扎越被束缚得紧。
最让程志远感到绝望的是,他发现自己在厂里的名声被彻底败坏了。
有人说他工作不认真,有人说他品德有问题,有人说他搞男女关系。各种各样的谣言像瘟疫一样传播,让他在同事们面前抬不起头。
程志远知道,这些谣言都是蔡淑英放出来的。她在用这种方式孤立他,让他没有任何支持者。
"程工,你还是认个错吧。"董建平私下里劝他,"蔡主任毕竟是领导,你这样顶着没有好处。"
程志远苦笑,"我认什么错?我做错了什么?"
董建平叹了口气,"这个...反正女人心思难猜,你哄哄她就是了。"
程志远摇摇头。他不是不想妥协,而是不能妥协。一旦妥协,他就永远没有翻身的机会了。
五一假期如期而至,程志远没有回家。他不能回家,因为他的请假条被撕了,他的行动被监视了。
假期的第一天,程志远一个人在宿舍里待着。窗外阳光明媚,鸟语花香,但这些美好都与他无关。
下午,有人敲门。程志远打开门,看到郑雅琴站在门口。
"程工,你怎么没回家?"郑雅琴好奇地问。
程志远让她进来,"回不去了。"
郑雅琴看了看他的神情,"是不是因为蔡主任?"
程志远点点头,没有否认。
郑雅琴沉默了一会儿,"程工,我跟你说个事。"
"什么事?"
"昨天蔡主任找我谈话,问我对你的看法。"郑雅琴的声音有些紧张,"我觉得她的问题很奇怪。"
程志远心里一沉,"她问什么了?"
"她问我觉得你这个人怎么样,工作能力如何,人品如何。"郑雅琴停顿了一下,"还问我有没有发现你和其他女同事有什么不正当关系。"
程志远的脸色变得很难看,"你怎么回答的?"
"我说你是个好人,工作认真,人品也好。至于不正当关系,那更是胡说八道。"郑雅琴看着程志远,"程工,蔡主任是不是想整你?"
程志远苦笑,"可能吧。"
"为什么?"郑雅琴不解,"你们之间有什么矛盾?"
程志远看着这个单纯的小姑娘,不知道该怎么解释。他总不能说,蔡淑英是因为爱他才整他的。
"可能是工作上的分歧吧。"他敷衍地说。
郑雅琴似乎不太相信,但也没有继续追问。
"程工,你要小心。"她离开时对程志远说,"我觉得蔡主任不太正常。"
程志远送她到门口,心里五味杂陈。连郑雅琴这样的小姑娘都能看出蔡淑英的不正常,可见事情已经发展到什么程度了。
晚上,程志远躺在床上,想着自己的处境。
他想起了大学时的同学们,想起了家乡的亲人,想起了那个还在等着他去相亲的小学老师。他们都在正常地生活着,工作着,恋爱着,而他却被困在这个小县城里,被一个疯狂的女人控制着。
他想逃跑,但是他知道这不现实。他的档案在蔡淑英的控制之下,他的关系网在蔡淑英的监视之下,他的一举一动都在蔡淑英的掌握之中。
更重要的是,他没有钱。这两年来,他的工资虽然不低,但是花销也不小。买书、买衣服、偶尔请同事吃饭,积蓄并不多。如果要逃跑,他需要钱,需要很多钱。
程志远闭上眼睛,心里涌起一阵绝望。他感觉自己像是掉进了一个无底的深渊,越挣扎越往下沉。
就在这时,宿舍的门被敲响了。
程志远起身开门,看到蔡淑英站在门口。她穿着一件红色的连衣裙,手里提着一个食盒。
"我给你带了饭菜。"她走进宿舍,语气很温柔,"假期第一天,你一个人在宿舍里多孤单。"
程志远看着她,心里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。恐惧、愤怒、无奈、绝望,所有的情绪混合在一起,让他说不出话来。
06
蔡淑英把食盒放在程志远的桌子上,开始一样一样地往外拿菜。
红烧肉、糖醋排骨、炒青菜、西红柿鸡蛋汤,还有一瓶白酒。
"这些都是你爱吃的。"她回头看着程志远,眼神很温柔,"我记得你第一次来我办公室时,说过最想念家里的红烧肉。"
程志远确实说过这话,但那是两年前的事了。他没想到蔡淑英会记得这么清楚。
"你不用这样。"程志远的声音很平静,"我可以自己解决。"
蔡淑英的手停顿了一下,然后继续摆放着菜品,"志远,你还在生我的气?"
程志远没有回答。
"我知道你觉得我过分了。"蔡淑英转过身,看着程志远,"但是我真的是为了你好。"
"为了我好?"程志远的声音里有些讽刺,"把我调到车间,散布关于我的谣言,阻止我回家相亲,这就是为了我好?"
蔡淑英的脸色变了变,"志远,你听我解释。"
"我不想听。"程志远转身想要离开,但是蔡淑英拉住了他的手。
"你必须听。"她的声音突然变得严厉,"因为这关系到你的前途。"
程志远停下脚步,看着她。
"志远,你知道那个小学老师是什么样的人吗?"蔡淑英的声音变得平静,"我让人调查过她。"
程志远心里一沉,"你调查她?"
"对,我调查了她。"蔡淑英的眼神变得锐利,"你知道我发现了什么吗?"
程志远沉默着,等待她的回答。
"她已经有男朋友了。"蔡淑英的声音很平静,但每个字都像锤子一样敲在程志远心上,"一个在县政府工作的干部,两个人已经谈了三年了。"
程志远感觉到一阵眩晕,"这不可能。"
"不可能?"蔡淑英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,"这是她写给那个男人的信,你自己看看。"
程志远接过信封,里面确实是一封情书。字迹很娟秀,内容很亲密,署名是"晓彤"。
"这...这可能是同名同姓的人。"程志远的声音有些颤抖。
"同名同姓?"蔡淑英又拿出一张照片,"这是她和那个男人在一起的照片。"
程志远看着照片,心里的最后一丝希望破灭了。照片上的女人确实是他要去相亲的对象,他见过她的照片。
"为什么?"程志远的声音很轻,"为什么她还要相亲?"
"因为她想找个备胎。"蔡淑英的声音里有些得意,"她的男朋友家里不同意这门婚事,所以她想找个老实人做保障。"
程志远感觉到一阵巨大的屈辱。他想象中的美好爱情,竟然是别人的备胎选择。
"志远,你现在明白了吗?"蔡淑英走到他面前,声音变得温柔,"外面的女人不可信,她们只会利用你,伤害你。"
程志远看着她,心里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。他不知道该相信什么,该怀疑什么。
"但是我不一样。"蔡淑英伸手抚摸他的脸颊,"我是真心爱你的。为了你,我可以放弃一切。"
程志远躲开她的手,"您这不是爱,这是控制。"
"控制?"蔡淑英的眼神突然变得疯狂,"志远,你还是不明白。在这个世界上,没有人会像我这样爱你。"
她走到桌边,拿起那瓶白酒,"来,陪我喝一杯。我们好好谈谈。"
程志远摇摇头,"我不喝酒。"
"你必须喝。"蔡淑英的声音变得冷漠,"因为今天晚上,我们要做一个重要的决定。"
程志远感觉到一种不祥的预感,"什么决定?"
蔡淑英没有回答,而是打开酒瓶,倒了两杯酒。
"志远,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来这里吗?"她端起酒杯,"因为我想通了。"
"想通了什么?"
"我想通了,温柔的方式对你不管用。"蔡淑英的眼神变得冷酷,"所以我决定换一种方式。"
她喝了一口酒,然后看着程志远,"志远,你有两个选择。要么接受我,要么..."
"要么什么?"
"要么我们一起死。"
07
程志远看着蔡淑英,心里涌起一阵前所未有的恐惧。
她的眼神很平静,但这种平静比疯狂更可怕。她说"一起死"的时候,语气就像在说"一起吃饭"一样轻松。
"您在开玩笑吧?"程志远的声音有些颤抖。
"我从来不开玩笑。"蔡淑英从包里拿出一个小瓶子,"你知道这是什么吗?"
程志远看着那个瓶子,心里一沉。他认出了那个标签——氰化钾。
"您疯了。"
"对,我疯了。"蔡淑英的声音很平静,"我为了你疯了。"
她把瓶子放在桌子上,然后看着程志远,"志远,你知道我这两年过得多痛苦吗?"
程志远后退了一步,"蔡主任,您冷静一点。"
"冷静?"蔡淑英突然笑了,那笑声里有种说不出的悲凉,"我已经冷静了两年了。"
她走到窗边,看着外面的夜色,"我每天看着你,想着你,梦着你。我把你当成我生命的全部意义。"
程志远想要逃跑,但是蔡淑英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。
"你不要想着逃跑。"她转过身,"门已经被我锁了,钥匙在我这里。"
程志远看了看门,确实被锁了。
"志远,你知道我为什么选择今天吗?"蔡淑英的声音变得温柔,"因为今天是五一劳动节,是个好日子。"
程志远感觉到一阵绝望,"您想怎样?"
"我想要你做一个选择。"蔡淑英拿起那个小瓶子,"要么你接受我,我们从此在一起,永远不分开。要么..."
她停顿了一下,眼神变得疯狂。
"要么我们一起喝下这个,去另一个世界继续我们的爱情。"
程志远看着她,心里涌起一阵巨大的恐惧。他意识到,蔡淑英是认真的。她真的准备和他一起死。
"您这样做是犯法的。"程志远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,"您会害了自己的。"
"犯法?"蔡淑英又笑了,"志远,我都要死了,还在乎什么法律?"
她走到程志远面前,伸手抚摸他的脸颊,"而且,我不是一个人死。我是和我最爱的人一起死。"
程志远躲开她的手,"这不是爱,这是病态。"
"病态?"蔡淑英的眼神突然变得愤怒,"志远,你说我病态?"
程志远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,但是已经来不及了。
"好,我承认我病态。"蔡淑英的声音变得尖锐,"但是我的病态是因为你。如果没有你,我不会变成这样。"
她走到桌边,拿起那瓶酒,"来,最后一杯酒。喝完这杯酒,我们做决定。"
程志远摇摇头,"我不喝。"
"你必须喝。"蔡淑英的声音变得冷漠,"因为这是你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选择。"
程志远看着她,心里涌起一阵绝望。他知道,如果他不配合,蔡淑英真的会做出极端的事情。
"好,我喝。"他接过酒杯,"但是您要答应我,不要伤害自己。"
蔡淑英的眼神变得温柔,"志远,你还是关心我的,对吗?"
程志远没有回答,他一口喝光了酒。
酒很烈,让他的喉咙火辣辣的疼。但是比起心里的恐惧,这点疼痛算不了什么。
蔡淑英也喝了一杯酒,然后看着程志远,"志远,现在给我一个答案。你选择什么?"
程志远看着她,心里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。他知道,无论他选择什么,都不会有好结果。
如果他选择接受蔡淑英,他就会失去自由,失去尊严,失去做人的基本权利。
如果他选择拒绝,蔡淑英真的会和他一起死。
他想起了家乡的父母,想起了那些还在等着他的朋友,想起了那个本来可能的美好人生。
但是现在,这一切都要结束了。
"我..."程志远的声音很轻,"我需要时间考虑。"
蔡淑英摇摇头,"没有时间了。志远,你必须现在就给我答案。"
程志远看着她,心里涌起一阵绝望。他知道,他已经没有选择了。
就在这时,门外传来了敲门声。
"程工,你在吗?"是郑雅琴的声音。
蔡淑英和程志远都愣了一下。
"程工,我知道你在里面。"郑雅琴的声音很着急,"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。"
蔡淑英的脸色变得很难看,她对程志远做了一个手势,示意他不要出声。
但是程志远看到了希望。
"雅琴,我在这里。"他大声喊道。
蔡淑英愤怒地看着他,"你..."
"程工,你开门啊。"郑雅琴在门外喊道,"我有你家里的电话,说是紧急事情。"
程志远看着蔡淑英,"您听到了吗?我家里有紧急事情。"
蔡淑英的眼神变得疯狂,"我不管什么紧急事情。今天晚上,我们必须做个了断。"
她拿起那个小瓶子,"志远,你最后一次机会。选择吧。"
08
门外的敲门声越来越急促。
"程工,你到底在不在?"郑雅琴的声音带着焦急,"你家里真的有急事,你妈妈在电话里哭了。"
程志远听到这话,心里涌起一阵担忧。他想到了家里的父母,想到了那些关心他的人。
"让我出去接电话。"程志远看着蔡淑英,"如果我家里真的有事,我不能不管。"
蔡淑英紧紧握着那个小瓶子,眼神在疯狂和理智之间摇摆。
"不行。"她的声音很坚决,"今天晚上,我们必须解决问题。"
"程工,你真的不在吗?"郑雅琴的声音有些失望,"那我就走了。"
程志远急了,"雅琴,别走,我在这里。"
蔡淑英愤怒地看着他,"志远,你不要逼我。"
"程工,你的声音听起来很奇怪。"郑雅琴在门外说道,"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?"
程志远看着蔡淑英,心里涌起一阵决绝。他知道,如果他今天晚上妥协了,他就永远没有机会逃脱了。
"雅琴,去叫保卫科的人来。"程志远大声喊道,"有人要害我。"
蔡淑英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,"志远,你..."
"什么?"郑雅琴的声音很震惊,"程工,你说什么?"
"快去叫人来。"程志远继续喊道,"蔡主任在我宿舍里,她有毒药,要和我一起死。"
蔡淑英的眼神变得完全疯狂,"志远,你背叛了我。"
她打开小瓶子,倒出一些白色的粉末放在酒杯里。
"既然你选择了背叛,那我们就一起死。"她端起酒杯,准备喝下去。
程志远冲过去,想要抢夺她手中的酒杯。两个人扭打在一起,酒杯掉在地上,摔得粉碎。
"程工,你坚持住,我去叫人。"郑雅琴的声音渐渐远去。
蔡淑英看着地上的酒杯,眼神变得绝望,"志远,你毁了我们的爱情。"
"这不是爱情,这是疯狂。"程志远看着她,"您需要治疗。"
蔡淑英突然笑了,那笑声里有种说不出的悲凉,"治疗?志远,你知道什么是治疗吗?"
她走到窗边,看着外面的夜色,"我在这个小县城里待了二十年,我看着一个又一个年轻人来了又走,我看着自己一天天老去。你知道我的绝望吗?"
程志远看着她的背影,心里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。他开始理解蔡淑英的痛苦,但这不能成为她疯狂行为的理由。
"蔡主任,您还年轻,还有很多机会。"程志远努力劝说她,"您不应该把希望全部寄托在我身上。"
"年轻?"蔡淑英转过身,眼神里有种说不出的苦涩,"志远,我四十三岁了。在这个年龄,我还有什么机会?"
程志远想说什么,但是外面传来了脚步声。
"程工,我们来了。"是保卫科长的声音。
蔡淑英听到这声音,眼神变得绝望,"志远,你真的要这样对我吗?"
程志远看着她,心里涌起一阵痛苦。他不想伤害蔡淑英,但是他也不能让她毁掉自己的人生。
"蔡主任,您投降吧。"程志远的声音很轻,"事情还没有到不可挽回的地步。"
蔡淑英看着他,眼神里有种说不出的悲伤,"志远,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这样做吗?"
程志远摇摇头。
"因为我怕失去你。"蔡淑英的声音开始颤抖,"我怕你离开我,我怕你忘记我,我怕你去爱别的女人。"
她的眼泪开始流下来,"志远,我真的很爱你。"
程志远看着她,心里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。他看得出蔡淑英的真诚,也理解她的痛苦。但是这种爱太沉重,太极端,让人无法承受。
"蔡主任,爱不应该是这样的。"程志远的声音很轻,"真正的爱应该是给对方自由,而不是控制。"
蔡淑英停止了哭泣,看着程志远,"自由?志远,你给我自由了吗?"
程志远愣了一下。
"你让我爱上了你,然后又要离开我。这就是你给我的自由吗?"蔡淑英的声音变得平静,"志远,你知道什么是绝望吗?绝望就是看到了希望,然后又失去了希望。"
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。
"程工,你没事吧?"保卫科长在门外喊道。
程志远看着蔡淑英,心里涌起一阵决绝,"我没事。蔡主任,您开门吧。"
蔡淑英看着他,眼神里有种说不出的绝望,"志远,你真的要这样对我吗?"
程志远点点头,"我没有选择。"
蔡淑英突然笑了,那笑容里有种说不出的凄凉,"好,很好。志远,你会后悔的。"
她走到门边,打开了门锁。
门外站着保卫科长和几个保卫人员,还有郑雅琴。
"蔡主任,您这是..."保卫科长看到蔡淑英,有些惊讶。
蔡淑英整理了一下衣服,恢复了平时的威严,"没什么事,我和程志远同志谈工作。"
保卫科长看了看房间里的情况,又看了看程志远,"程工,你刚才说有人要害你?"
程志远看着蔡淑英,心里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。
他知道,这一刻的选择,将决定他们两个人的命运。
09
程志远站在那里,看着蔡淑英恢复了往日的冷静和威严。
她的眼神很平静,仿佛刚才的疯狂和绝望都是错觉。她甚至整理了一下头发,让自己看起来更加得体。
"程工,你怎么不说话?"保卫科长催促道。
程志远看着蔡淑英,心里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。他知道,如果他现在说出真相,蔡淑英的人生就彻底毁了。
她会失去工作,失去声誉,失去在这个县城里的一切。而且,他也不确定有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她真的要毒死他。
毒药被洒在了地上,酒杯也摔碎了。除了他的话,没有其他证据。
"程工?"郑雅琴也关切地看着他。
程志远深吸了一口气,"没事,可能是我想多了。"
保卫科长愣了一下,"想多了?刚才雅琴说你喊救命。"
"可能是我喝了点酒,有些胡思乱想。"程志远看了看蔡淑英,"蔡主任是来关心我的,怕我一个人过节孤单。"
蔡淑英的眼神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,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。
"是的,我看志远同志没有回家过节,就过来看看。"她的声音很自然,"没想到他喝了点酒,有些神志不清。"
保卫科长看了看房间里的情况,确实有酒菜,也有酒味。
"那就好,那就好。"他松了口气,"我们还以为出什么事了。"
"麻烦大家了。"蔡淑英客气地说,"我这就回去了。"
她走到程志远面前,声音很轻,"志远,早点休息。明天还要上班。"
程志远点点头,"好的,蔡主任。"
蔡淑英看了他一眼,那眼神里有种说不出的东西。然后她转身离开了。
保卫科长等人也跟着离开,只剩下郑雅琴还在门口。
"程工,你真的没事吗?"她担心地问。
程志远摇摇头,"没事,谢谢你。"
"可是我听你刚才..."
"雅琴,我真的没事。"程志远打断了她,"你回去休息吧。"
郑雅琴看了看他,似乎还想说什么,但最终还是离开了。
房间里只剩下程志远一个人。
他看着地上的酒杯碎片,心里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。他知道,刚才的选择改变了一切。
他救了蔡淑英,也救了自己。但是,他们之间的关系也彻底改变了。
第二天,程志远正常上班。蔡淑英也来上班了,她的状态看起来很正常,仿佛昨天晚上的事情没有发生过。
但是程志远知道,一切都变了。
蔡淑英不再找他的麻烦,也不再阻止他的请假。她甚至主动批准了他的调动申请——调回技术科。
"志远同志工作能力强,应该回到更适合的岗位。"她在科务会议上这样说。
程志远重新回到了技术科,重新坐在了办公室里。同事们对他的态度也恢复了正常,那些谣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。
一个月后,程志远收到了调令——调到省城的一家大型企业工作。
这是他一直梦想的机会。
他知道,这个调令是蔡淑英帮他争取的。她用自己的关系,为他打开了离开的道路。
离开的前一天,程志远来到蔡淑英的办公室。
她正在看文件,看到他进来,抬起头。
"志远,明天就要走了?"她的声音很平静。
"东西都收拾好了吗?"
"收拾好了。"
蔡淑英放下笔,看着他,"志远,你恨我吗?"
程志远摇摇头,"不恨。"
"那你会想起我吗?"
程志远沉默了一会儿,"会的。"
蔡淑英微笑了一下,那笑容里有种说不出的苦涩,"志远,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放你走吗?"
"因为我终于明白了,爱一个人不是要拥有他,而是要让他幸福。"蔡淑英的声音很轻,"我希望你能在外面找到真正的幸福。"
程志远看着她,心里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,"蔡主任,您也会找到幸福的。"
蔡淑英笑了,那笑容很凄美,"志远,你知道什么是最大的幸福吗?"
程志远不知道该怎么回答。
"最大的幸福,就是曾经真正爱过一个人。"蔡淑英的眼神变得深远,"即使这种爱没有结果,即使这种爱让人痛苦,但它是真实的。"
程志远想说什么,但是蔡淑英摆了摆手。
"你走吧,志远。"她重新拿起笔,"记住,不管走到哪里,都要好好生活。"
程志远点点头,转身离开了办公室。
他走到门口,回头看了一眼。蔡淑英正在看文件,夕阳从窗户洒进来,照在她的身上。那一刻,她看起来很美,也很孤独。
程志远离开了华北机械厂,离开了那个小县城。
多年后,他在省城安了家,娶了妻子,有了孩子。他的生活很平静,很幸福。
但是有时候,在某个安静的夜晚,他会想起蔡淑英,想起那个春天的下午,想起那句话:
他不知道蔡淑英后来怎么样了。也许她依然在那个小县城里,依然在那个办公室里,依然孤独地生活着。
也许她已经离开了,去了别的地方,开始了新的生活。
也许她已经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。
程志远希望是后者。
因为他知道,蔡淑英值得拥有幸福。即使她的爱是疯狂的,是极端的,但它是真实的。
而真实的爱,总是值得尊重的。
窗外的槐花又开了,风一吹,花瓣飘进屋里。
程志远闭上眼睛,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春天的下午,回到了那个改变了他人生的瞬间。
他想起了蔡淑英最后的话:最大的幸福,就是曾经真正爱过一个人。
也许,这就是这个故事想要告诉我们的。
爱情不总是美好的,有时候它是痛苦的,是疯狂的,是毁灭性的。但是,它依然是爱情。
而曾经真正爱过,或许就是人生最大的幸福。
结语:
岁月长河奔涌向前,那些曾困住我们的枷锁终会化作成长的注脚。当爱的执念褪去锋芒,留下的不是伤痕,而是对人性深处的悲悯与宽容。愿每个曾在爱里迷失的灵魂,都能在时光的淬炼中寻得救赎,在放下执念时遇见更辽阔的天地——因为真正的爱,终将指引我们走向更温暖的归途。
(《90年我想去相亲,女领导不批假,她说:你敢去试试,我不漂亮吗》本文事件为真实事件稍加改编,部分对话是根据内容延伸,并非真实记录,请须知。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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